沈燕萍

春又回

早春鳥鳴

將大地在冬日里的沉睡喚醒

白晝在大地的腹部萌生

夜晚又消失于它的盡頭

雨水、驚蟄、春分

時節陸續到來

農人們加快勞作

不斷更換著手里的農具

大地給了我一種直覺

生根，發芽，舒展綠意

即便如此，它依舊顯現出

氣定神閑的默默不語

辛勤勞作的農人亦是智者

重復于代代相傳的節奏

與結實的大地，從容回應

那樹那村莊

喝同一脈水

骨子里流淌著同一脈血

老樹與村莊

是同一塊田野上長出的莊稼

村莊是一部歷史

每一棵老樹都是獨特的章節

有的章節齊全，有的早已消失

如同整捆的竹簡

遺失了幾枚

粗壯的樹瘤

龜裂的老樹皮

虬枝像粗黑的大手，張開著

布滿老繭和裂紋

曾經的傷口，早已結痂

老樹是活著的古籍

叩問一座村莊的記憶

不如去拜訪村中的老樹

每一頁字里行間

記載了村莊的荒蕪與豐收

暖

葉子在抬頭

種子在蘇醒

三月的暖，十分柔弱

但萬分堅定

暖，投落到這些物種上

讓它們忽然記起

就在幾個月前

寒冷，黑夜，相互間的離棄

正不折不扣地大打出手

此刻，春天的暖

利刃一般

一天比一天殺伐果斷

讓季節讓萬物

迅速地復蘇、重生

春夜

夜航中

一切，神秘而帶點夢寐

古運河是一個篤悠悠的老人

一些瞬間

恰好將時光的背面，翻轉

這些瞬間來自，古運河水的秘密

躍入我乘坐的游舫

和春光月光星光一起

和我一起，變得鮮活

于是，遺忘的文字、交錯的人影

隨著運河水在黑暗中再現

我看到了春風撩人的場景

聽到了柔軟的——

低語

○沈燕萍 就職于桐鄉市財政局，嘉興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