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萍

　　外出就餐，席間，服務員端上了一盤蔬菜，甚是少見，但嚼著還蠻好吃的。有人一嘗便說，這是炒番薯藤葉。而在以前，這葉子很少會被拿來做菜，大多是采了喂豬吃的。世間事情就是這樣有趣，高低貴賤從來都不是定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低賤者可以高貴，高貴者亦可以低賤。

　　現代人對番薯的認知更加科學，公認的常識是，番薯確實是個好東西，連帶著番薯藤葉，也在這個季節成為人們喜愛的一道時令小炒，不僅在普通餐館可以看到，甚至還出現在城市的高檔餐館里。

　　在我國古老的糧食“五谷”之說中，薯全然排不上號，一則大概因為它是“舶來品”，二則它的身價在當時想來只處于普通食物的范疇，而全然不是現在的行情。番薯從尋常食物華麗轉身為“珍饈”，連帶著藤葉也變得稀有美好起來。

　　其實小時候的夏天，我在農村是見過番薯藤葉的。去農村做客，與村里小伙伴在田間地頭玩耍時，小伙伴說這是番薯苗，往下挖就會有小番薯。在我印象中，村外的田野上，番薯藤葉長得非常茂盛，一堆一堆的綠，誰也阻擋不了的那種健壯。夏天的太陽炙熱地烘烤大地，藤葉反而就喜歡這火辣辣的熱情，長得越發歡騰，好像整個大地都是它的版圖。

　　“你們說番薯藤葉被摘了吃，會影響它以后在地下結果實不？”餐桌上有人提出疑問。“應該不會，這葉子長得很快的，一夜工夫就一大片。”“葉子長得太茂盛，反而搶了地下小番薯的營養，采摘一些可能更好。”大家七嘴八舌講著。

　　番薯藤葉除了可以食用，還可以制作成純天然的“翡翠”飾品。依然是小時候，村里的小伙伴毫無保留，手把手地教我整個制作過程。首先挑選并摘取一條脆脆長長的番薯藤，去掉葉子，拿在手里，用手指甲一截一截小心翼翼地掐，左折一下，右折一下，掐一半，留一半。用不了幾分鐘，一條翠綠的純天然項鏈就制作成功了。如法炮制，短一些的番薯藤就制作成手鏈與耳環。即使制作到一半，一不小心弄斷了番薯藤，導致前功盡棄，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田野里有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原材料。這純天然的飾品圍在脖子上，戴在手腕上，或掛在耳朵上，一股清清涼涼的觸感，可以讓女孩子開心一整天。

　　跟著小伙伴，用割草的小工具挖地里的小番薯，那時品種單一，就是白心番薯，去皮可以生吃，質脆味甘又多汁，簡直就是蔬菜中的“水果”。 對于小孩子而言，挖番薯也是一個技術活。有水平高的，沿著番薯藤輕輕地刨土，一整個小番薯慢慢露出來，大家佩服得拍手鼓掌。而水平糟糕的，不講巧力，只講蠻力的，多半就會把番薯攔腰斷成兩半。

　　今年夏天的時光已經過去大半，我想著再去一趟農村親戚家，到田野里去找一大片一大片的番薯藤葉，摘了葉子炒菜吃，留下藤條制作項鏈，如果有工具，再親手挖幾個小番薯，重溫小時候的快樂！

　　夏天，再等一等我們，不要馬上走遠了！

　　○沈燕萍 就職于桐鄉市財政局。現為嘉興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