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望是江蘇蘇州市吳江區的一個鎮，也是江蘇歷史文化名鎮，古時因此地自南向北的路一望皆平而得名。

　　平望離桐鄉60多公里路，車程約1個半小時，桐鄉人念“ping pang”。我之所以對這個蘇南名鎮充滿感情，是因為那里有我大舅一家人，是我家距離最遠的親戚。母親告訴我，當年大舅談對象，對方家長嫌大舅吃得多起了抱怨，大舅一氣之下摔了盛粥的缽頭離開了。后來認識了現在的舅媽，舅媽家里也沒人，于是跟著舅媽去了平望溪港村。舅媽在桐鄉屠甸抱養了一個女兒，生了兩個兒子。

　　在我小時候，母親帶我去平望做客。我喜歡吃雞蛋，早上起來就嚷著：“阿娘（當時還不會叫舅媽），蛋蛋?！本藡岏R上從灶頭上捧來一個熱乎乎的白煮蛋給我。記憶中，大舅家門前有條小河，北面的田里種著荸薺。鄰居家有個女孩，比我大一歲，名字叫其豐（音）。我總是叫她“巨峰葡萄”。我和她一起玩耍，很開心。舅媽皮膚黑，膽子頗大，平望當地農業沒桐鄉發達，極少養蠶，也不種榨菜、菊花，舅媽一有空就拿蛇皮袋空手捉蛇，賣了補貼家用。她還喜歡養雞鴨，每天悉心照料。倒是大舅，去了平望沒干過啥活，每天一壺茶，長得白嫩，老家的小表哥說他“享了半世福”。但他年輕時給地主家放牛時淋了一場大雨，從此得了哮喘病，長年服藥，冬天發作時只得送醫院治療，也吃了不少苦頭。

　　我記得小時候大概就去過一兩次平望。因距離遠、交通不便，平時走動不多。小學時，有一次，大表哥來我家采桑葉，母親大晚上借著星光幫忙采。還有一次，大表哥來村上買蠶沙，他還問村民：“阿有（有沒有）蠶沙？”村民都糊涂了“鴨子（阿和鴨諧音）怎么會有蠶沙”。

　　一隔又是多年，日子如流水般逝去。除了婚喪嫁娶，彼此很少見面，大家都忙碌了。從2011年至今，我一共去過6次平望，皆因紅白事。大舅走得很突然，從接到電話到過世，不過1個多月。我們這里的親戚趕去，在風雨中送別大舅，他終年78歲。那邊的房子普遍較小，加上舅媽娘家又無親人，大舅的喪事辦得特別簡單。

　　6年前，大表哥從老屋搬了出來，花100萬造了新房，十分氣派，門楣上寫著“紫氣東來”四個大字，前面是一片梨樹。灶頭和這邊有些不同，灶口較高。大表哥拿出當地特色糕點招待我們。炒米粉拌上白糖，放進芝麻粉，做成梅花狀的小糕，十分香甜。那邊婚宴的菜也和桐鄉大有不同。桐鄉這里非?？季?，菜品豐富，上菜有先后順序，相幫分工明確。那邊沒規定，蹄髈是先上來的，邊上圍著八個雞蛋，整雞整鴨帶湯上，裝菜的盤子特別大，最后一個菜也不是湯，菜的數量也不多。即使是上梁酒，請的客人也不多。我總體感覺平望那邊對待紅白喜事比桐鄉簡單，沒有桐鄉繁瑣、規矩多，但那邊人情比桐鄉農村高得多。

　　小表哥的兒子也在去年結婚了。晚宴擺在鎮上酒店，還請婚慶公司操辦，很熱鬧。我們打包了些菜，分的禮包中有5只松糕，其他和桐鄉這邊差不多。舅媽和大表哥送我們出來，互相道別。舅媽豪爽，每逢喜事必喝白酒，還主動和我們碰杯。她今年也已77歲了。

　　時光如梭，當年還在問“鴨有蠶沙”的毛頭小伙子已當爺爺了。3個侄輩都已成家，時間把彼此都推向了遠方，未來生活無法預測，不知道下次何時才能再來平望。平望，平望，希望我們彼此家庭平安，遙望彼此，守望相助。

　　○姚孝平 開發區（高橋街道）人，自由職業，愛好寫作農村題材的散文和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