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兩代，中國新興了很多復姓，比如杭州的“沈陳”，湖南的“郭汪”，其中最有影響力的無疑是桐鄉的“陸費”。

　　“陸費”起源于桐鄉，現在凡是姓這個復姓的人，無論居住在天涯海角，祖籍都在桐鄉。

　　“陸費”這個復姓，何以說它是明清兩代最著名的復姓？所謂地靈人杰，當然主要是孕育了很多中國文化史上響當當的人物。其中的代表人物有三，一是乾隆年間《四庫全書》的總校官陸費墀，一是嘉道年間湖南巡撫陸費瑔，一是近代出版業巨子、中華書局創始人陸費逵。

　　陸費家族本來是湖州人，姓費，費氏也是湖州的大家族。費氏有位先祖不僅是桐鄉陸氏的外甥，親上加親，又入贅到了陸家，因此姓了陸。后來因為要兼祧兩族，才有了“陸費”這個復姓。

　　第一代姓陸費的人是清朝初年的陸費錫、陸費鋐兩兄弟。陸費錫是這個姓氏第一個進士，他中進士的時候，是順治18年，尚在清朝初年，后來官山東平原知縣，他是個有名的清官，舊時山東的名宦祠、桐鄉的孝悌祠都紀念他。

　　陸費錫的高祖父叫陸明，字子陽，號晴川，以孝友著名。過去的《桐鄉縣志》也把他寫作“陸費明”，其實，那個時候，還沒有陸費這個復姓，這是后世的追記，這在清代學者陸繼輅《崇百藥齋文集》、王先謙《虛受堂文集》中都有詳細記載。

　　陸明家族一直居住在皂林鎮（現烏鎮鎮皂林村），嘉靖35年，倭寇進犯皂林，陸家的房屋被毀，于是舉家遷居到了烏鎮。

　　陸明的兒子陸吉，萬歷年間的舉人，官至昌平知州。昌平，就在北京城的北面。陸吉的兒子陸時雍，是張楊園先生的老師，楊園先生是入祀孔廟的大人物，因此在清末嚴辰的《桐鄉縣志》里，陸時雍被列在《道學源流傳》里。

　　陸費家族名人輩出。陸時雍以后，陸費墀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陸費墀的父親陸費熙，是刑部侍郎馮景夏的外甥，馮家也是桐鄉望族，居住在梧桐鎮，馮景夏的孫子馮浩，曾孫馮應榴、馮集梧，都是清代研究唐、宋文學的一流學者，他們的著作，現在大多已經出版。當然，桐鄉陸費家族與許多大家族都有姻親關系，比如嘉興張廷濟家族、桐鄉汪氏家族等。

　　陸費墀是乾隆30年的欽賜舉人，第二年又考中進士第四名，也就是俗話說的“傳臚”。后來官至侍郎，是《四庫全書》的大功臣之一。后來被乾隆皇帝革職并抄沒家產，據說主要的原因是與乾隆二年狀元、文華殿大學士、軍機大臣于敏中有關。

　　陸費墀早年在于敏中家做家庭教師，隨著于敏中的步步高升，他也水漲船高。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于敏中死后，乾隆皇帝開始清算他，陸費墀也跟著倒霉，說他校勘《四庫全書》質量不好，只是一個說辭而已。陸費墀的案子，是這個家族繼陸時雍之后的一個大事件，由此可見這個家族的坎坷、辛酸。

　　陸費墀盡管成為乾隆皇帝的“欽犯”，然而這個家族極其堅韌，不過幾十年時間，陸費墀的孫子陸費瑔以一介貢生官至湖南巡撫，成為封疆大吏，他的兒女親家李象鹍，長沙人，官至貴州布政使。陸費瑔在湖南主政七年，培養了大批人才，對中國近代史的進程極具影響力。陸費瑔又是杭州汪氏振綺堂的女婿，振綺堂是天下著名藏書樓，進獻給《四庫全書》的書多達200多種。陸費瑔兒女眾多，可謂家大業大。

　　陸費逵先生是陸費瑔的曾孫，既是桐鄉人，又在中華書局工作過。曾經有好幾年，我在中華書局上班時，每天早上都在陸費逵先生像前走過，多少次提醒自己，我是桐鄉人！

　　○郁震宏  桐鄉大麻人，曾在中華書局、浙江古籍出版社任編輯，現為《大麻鎮志》主編。